天狗

no one i think is in my tree

【米英】In Other Words

文章归纳 

  *usuk only,短打,国设日常

  ——

  阿尔弗雷德一甩掉跟在自己后面东拉西扯的政府同事,就迈开步子离心似箭地向大门走去。他拿出手机要给亚瑟打电话,不忘给门口站得笔直的警卫投去一个亲切的微笑,还没走出两步,手机屏幕依然停留在待拨号的页面,他突然在余光里发现不远处站在草坪上的人影。

  说不远,其实离这边怎样也隔了一段距离,看起来比平时的亚瑟·柯克兰缩小了不少。阿尔弗雷德走下台阶,站到一个不起眼的拐角,没有拨出通话,收起手机,往后靠在墙上,饶有兴致地充当起一个局外人的角色,观察英国此刻的举动。

  当事人大概没有注意到他。亚瑟并未像一个大忙人似的老盯着手机,也没有无所事事地环顾四周,相反,他在看天。——正在下雪。阿尔弗雷德也抬头瞧瞧,马上又把目光转回来,望着亚瑟的侧影。

  亚瑟一直保持着仰头的姿势,下颔与脖子相接形成的线条在雪夜里显得格外鲜明,呼出的热气变成一团白雾又消散,他似乎看得十分专注,对这边发生的事一无所知。

  阿尔弗雷德忍俊不禁,他自己都从来不知道从华盛顿的天上掉下来的雪有什么特别的地方;然后无奈摇摇头,还骂别人呢,这家伙居然又不记得戴围巾,一条围巾而已,怎么对柯克兰来说就那么麻烦,或者说根本就是故意的,越提醒越要反着来,这点简直像个小孩。

  小孩么?他煞有介事地把亚瑟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,嗯,越活越回去了:那个十三州,可从来没见过大冷天直愣愣站在户外望天的大英帝国,连十三州自己都知道穿得暖和点再往外跑呢。

  ……不过十三州见过什么呢?只有宗主国强大的臂弯和偶尔使人不安的眼神罢了。那是一种折磨人的情绪,那时的阿尔弗雷德既渴望立刻摆脱亚瑟握住他的手,又趴在马背上对上帝不住喃喃,祈祷亚瑟永远永远也不要离开。他还记得以前做过的一个梦,一会儿他和亚瑟一样高,一会儿又变成一个小不点,必须抬头才能对上目光,一会儿不知怎么却可以低头看见那双绿眼睛,不同视角混乱交错地出现,但梦里他们二人总是在重复同一个牵手的动作,有时是亚瑟首先笼住他的手掌,有时是阿尔弗雷德主动,可他依然在纠结到底该不该握住那只手,只好握紧了又松开,就这样神经质地重复着,直到梦醒,十三州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何处可去。

  可悲啊,二十一世纪的阿尔弗雷德夸张地笑着叹口气,怎么说起来像什么沧桑人生,琼斯可还年轻得很咧。年轻得可以肆意嘲笑亚瑟不时陷入岁月感叹的老年人习惯,年轻得就算大吵一架也能任凭时间悄悄填补裂痕。

  他忽然决定打破静止,消灭距离,立刻就向亚瑟跑过去。英国正抬起手臂,掌心向上,似乎想抓下落的雪,听见脚步声准备转头,就被阿尔弗雷德抱了个满怀,伸出的手被他攥在胸前。

  阿尔弗雷德埋在他肩膀上,笑嘻嘻地说:“我没看错,刚刚你是试着接住几片雪花吗,亚瑟?”他声音闷闷的,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尽力憋笑,亚瑟刚刚还被吓了一跳,听到这话,瞬间就下意识要反驳回来,并且用被攥住的那只手没好气地扯起美国的大衣:“不,看错了,阿尔弗雷德!那只是想活动一下手臂——”

  阿尔弗雷德还在笑,好像是存心故意逗他玩,亚瑟突然意识到这点,用自由的那只手悻悻在他颈后拧了一把,切开话题:“——你什么时候出来的?不打个电话。”

  “五分钟前?看到你好像看什么看得很入神的样子,就没打扰你。跟你说直接进接待厅等我的嘛。”

  “哦?我就不,”亚瑟翻白眼,撇过头得意洋洋地宣告,感觉似乎有点孩子气过头,不自然顿了顿,补上一句,“又没什么正事。我早讲了,英国本人在白宫随意进出这件事是不应该的,白金汉宫和唐宁街十号可不会这样欢迎你,你小子别得意忘形。”

  “嗯嗯,耳朵起茧子啦,那我就说,这是想让所有同事都实际地感受一下美英的特殊关系。哇,在走廊上碰见亚瑟·柯克兰,好像要商谈什么的样子,而英国来这里只是为了等美国加班开完会一起去约会而已……”

  “闭嘴!”亚瑟挣脱出来,难为情地伸手捏住阿尔弗雷德的双颊让他强制性静音,面对面瞪了他一眼,“你就不能别把这件事描绘得那么见不得人吗?”

  阿尔弗雷德又忍不住笑了,因为下半张脸在亚瑟的掌控内,不得不收敛笑意,但看起来还是有点滑稽。他拿开亚瑟的手,颇为无辜地睁着那双蓝眼睛:“你觉得见不得人吗?上帝作证,一切都是事实,——难道你没有我家的钥匙?”

  这是自从上次分别后,几个月以来,他们第一次近距离面对面看着彼此。阿尔弗雷德不由得抬手刮过亚瑟的鼻尖,捂住他的双颊,说:“你没发现吗?你鼻子上、睫毛上头发上都是雪,嘶,摸起来好冷,耳朵也是,看,给冻红的吧。”他凑近,摸到英国人冰凉的耳廓,亚瑟下意识想躲,但最终待在原地,随他抚摸着自己的脑袋。

  “你以前也这么说过我吧?”阿尔弗雷德凝视着他,说,似乎漫不经心,“又乱跑,又搞得脏兮兮的,又冻得全身发抖地回家,进门都不抖一下衣服,整个地板都是雪……”

  亚瑟挑起眉毛“嗯?”了一声,抢着回答:“对啊,我可记得清清楚楚的,都是你小时候的旧账,干完坏事上床前还可怜巴巴眨着眼睛求一个晚安吻。啧,可能耶稣基督还喜欢你呢。”

  “不过你从没骂过我,也没有不理我,那个时候可比后来温柔多了。你知道像什么吗,好吧你知道,我告诉过你的——像母亲。”

  其实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,讨论过很多次。但两个人依然一遍又一遍地不断提起,把过去反复咀嚼,好像永远也不会疲惫,然后加入现在,加入未来,捣碎了再掰开,不厌其烦。

  “……得了,什么母亲啊父亲的,奇怪的恶趣味,你要是变态,愿意喊就喊吧。”亚瑟有些哽住,看样子又无奈又觉得好笑,但目光在阿尔弗雷德面容上逡巡良久,他最后问:“——听你口气,你在怀念过去那个不列颠吗?”也是满不在乎的语气。

  “如果你说母亲的那一部分的话,当然怀念啊,”他们的鼻尖挨到一块,阿尔弗雷德轻轻说,“不过……”

  他没有讲下去,无言地凑近了些。亚瑟习惯性向后躲让,阿尔弗雷德便停下来,两人的鼻尖刚好再次擦过,一时间沉默占据了这片天地——直到阿尔弗雷德首先直起身子,伸手解下自己的围巾,围到亚瑟的脖子上。

  “换作几百年前的我,不会对你做这样的事。”他说,指腹贴着对方的嘴唇滑过,亚瑟深深望向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,彼此心照不宣。

  十三州不会知道,英国也不会允许。不诚实的大英帝国,对着小孩满口谎言,只给阿尔弗雷德看见自己的一半生命,剩下一半留在欧洲旧世界和美洲的战场上。独立战争是阿尔弗雷德第一次看见亚瑟落泪,然后他几乎对此上瘾。

  他一点点撕掉前宗主国的外衣,花了两百年艰难剖出一个完整的亚瑟·柯克兰,一切善与恶的集合体,爱与恨的两极,那些十三州看不到的泪水、鲜血和所有肮脏的东西,合众国都真切地抚摸过——何止只是抚摸,有时简直是他一手造成的,而他就冷眼欣赏着柯克兰的窒息与挣扎,这种濒死的美丽使人着迷。——自从他还是一个站在港口遥望英国船帆的男孩时,他就这样想了。

  阿尔弗雷德不知道亚瑟是否以前曾察觉他这种扭曲的鉴赏心态,或者,如果这本来就是从宗主国处沿袭得来的品质呢,他一直是亚瑟的好学生。

  这一回,亚瑟没有躲开。他们沉默地接吻,雪似乎已经停了,周围很静,白宫尤其。阿尔弗雷德亲过亚瑟因沾了雪又融化而冰冷的鼻尖,后者则由于过分的暖意微微发抖,美国人心脏怦怦直跳,又不合时宜地想:十三州永远不会对英国做这样的事。

  即使是黑夜,天空也被城市的灯光照得发白,他们并肩走到街上时,亚瑟将手揣在大衣口袋里,又抬起头来望向浩瀚的外层空间。那里什么都有,又什么都没有。

  “刚刚,我不仅仅是在看掉下来的雪,看夜晚。……还有月亮,”他把目光移回来,投向前方的建筑物,没有去看阿尔弗雷德,“——我是说,当时,等你的时候,突然想到一首关于月球的老歌。”

  阿尔弗雷德的喉咙紧了紧,抿起嘴瞟他一眼,说:“是吗?我也想到了。”

  “说说看。”

  “不,我不告诉你。”美国说,脸上突然发热,他又抿起嘴,把问题抛回来,“谁先提起谁先说。”

  亚瑟当然没有讲出口,任由这个要求掉在地上,但他们已经默契地知道了对方心里听见的那首歌。

  没有谁先伸出手,几乎是同一时刻,两人的手指碰到一起,然后收紧,交叉相扣。不约而同地,他们各自别过脸去,谁都没有看向对方。

  “亚瑟,下次弹弹吉他吗?还记得七十年代你疯狂迷恋朋克那段时间,我可被你用这种音乐骚扰苦啦。”

  “拉倒吧,我可不给你这种摇滚鉴赏力低下的人弹吉他,不过如果给出场费,可以勉强。”

  但其实,在花园里、在沙滩边,亚瑟都曾经抱着那把心爱的民谣吉他(这可是从美国起源的),像个吟游诗人一样给他唱过歌,什么都唱。谁能相信亚瑟这张嘴里蹦出来的话呢。

  阿尔弗雷德微笑起来,攥紧亚瑟的手,英国嘟囔了一句什么,不服输地也反握回去,却也忍不住笑了。


Fin.

  

  In other words, hold my hand.

  In other words, I love you.

  ——

  题解&文中提到的歌:Fly Me To The Moon,一首特别经典的爵士舞曲,大家应该都听过,也是人类第一首在月亮上播放的音乐(让我们说:谢谢阿波罗!),我个人偏爱Frank Sinatra的版本。

  歌词如下,非常非常浪漫。想写两个傲娇同时牵起对方的手的场景,好可爱哦,泪😢

  换而言之,我爱你。(但是我就不说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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